二狗

【龙晴】#他是龙#

 

听说产粮玄学超管用 邪教逗比向一发完 画风突变预警

 

晴明有只龙。

 

跟隔壁大观寮里那个开了外挂,嘴里含块儿玉出生的那个谁不一样,龙不是他生下来就有的。不过,就像每个阴阳师家里都会有只雪姑娘一样,他很清楚每个阴阳师都会有只御灵,只不过时辰有早有晚,能力有高有低,一切随缘罢了。

御灵本是流于阴阳两界的魂魄,集天地之灵气,揽日月之精华,化出形体已是实属不易,况且还要在这大千世界周游寻觅,找到所属之人,岂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呢?

因此,就算他过了弱冠已有三年,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阴阳师成长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大阴阳师,从一个人带着小姐姐,提着挂在门楣上灯笼鬼打九命猫成长为几个人带着弟弟妹妹,牵着姑姑打九命猫,身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的时候,他也未曾心急过。

随缘,随缘嘛。

就是深夜月光清冷,偶闲独坐,在窗边观星念书时,免不得有些孤独寂寞。

 

这天晴明忙得脚不沾地。他刚连凶带哄地把打架的小小黑和古笼火分开,又忙着去那边把弄丢了套圈正伤心大哭的小兔子举高高。惠比寿老爷爷最近迷上了打麻将,打不过铁鼠就来找晴明切磋。他没有那个非洲时间,只好请花鸟卷把老爷爷搀走。转过身来,正心力交瘁地捧着一颗满级达摩和姑姑讨论怎么下刀,冷不防听得外面一声大喊:

收大爷的老破烂儿正在挑战石距,请求其他协战者加入!

晴明把刀往案板上哗啦一拍,扯起孩子们就往门外跑:走走走!阿爸带你飞!

组了队,欢天喜地进了场,身边儿两个二十八级小萌新,晴明傻眼了。

傻眼也没用,两个小姑娘眼巴巴瞧着你。晴明叹口气,定下心神抽出腰间蝙蝠扇,对准了那怪兽画起符来。

后来那一场含辛茹苦自是不必多提。第二天一大早晴明揉着酸痛的胳膊出来做早课的时候,看见自己院子里头卧着一条龙。

一条龙。

那一瞬间春风又绿百花盛开,他腰不疼了腿不酸了,就连心脏都激动得少跳了好几下。

那条龙睡熟了,龙息不疾不徐地喷吐着,阖紧了眼睛一动不动。晴明背起手抿着唇,看着那条通体银白,金髯利爪的上古神兽,小心翼翼地拿脚尖戳了戳他的大爪子,心里的欢喜就像是牙牙煮的甜汤,咕嘟嘟翻涌着幸福的泡泡。

呀,你来啦。

 

龙没名字,就叫龙。

最开始晴明还很客气地叫他御灵大人,后来发现怎么欺负他都不反抗,掀着眼皮懒洋洋看着自己的那幅大爷样子又十分欠揍,心里那些恶劣的小分子就飘忽悠悠地从角落里探出头来,一发不可收拾。

他在院子里坐下,捧着一本书闲读,龙就卧在他脚边,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金色的髯须,银白的龙鳞覆在矫健的长身上,随着吐纳一起一伏,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他轻轻触上去,入手冰凉。

“龙,角似鹿、头似驼、眼似兔、耳似牛、项似蛇、腹似蜃、鳞似鲤、爪似鹰、掌似虎。其背有八十一鳞,具九九阳数。其声如戛铜盘。口旁有须髯,颔下有明珠,喉下有逆鳞。头上有博山,又名尺木,龙无尺木不能升天。传说多为其能显能隐,能细能巨,能短能长。春分登天,秋分临渊,呼风唤雨,呵气成云。”

晴明捧着书摇头晃脑地念,念到兴起戳戳卧在他脚边的御灵大人,戏道,呵口气,造朵云出来我看看。

龙抬头看了他一眼,真的轻轻呵了口气。那团小小的白雾腾在空气里,渐渐幻化出了一个小人的样子。小人头戴乌帽子,着狩衣,手拿一把五骨蝙蝠扇——这不就是我么?晴明勾起唇角,拿着蝙蝠扇敲了一下龙的脑袋,笑道,胡闹。

龙眨眨金色的瞳眸,一声不吭。只有欢快微动的长尾泄露了他的心情。

 

日影西斜,灯笼鬼把自己挂在门楣上,催促着小孩子们快点去睡觉。晴明把书本卷轴整好放在庭前小几上,站起身来道,我回屋了。

龙抬起爪子就要跟着进来。

晴明抢先一步把住门框,转过身把那颗大脑袋推出门外:不行!你把我屋门顶破了怎么办!

那颗大脑袋八风不动,默默跟晴明角力了半晌。末了,看他依然不为所动,只好收回脑袋,回到庭院里,黯然趴下了。

 

晴明回屋是不睡的,照例他还要再做些事情。

晴明在窗户边写字。

龙看着他。

晴明扔了笔,在窗户旁边读书。

龙看着他。

晴明撇了书,在窗户边观星测位,拿着星云图添改补画着什么。

龙看着他。

晴明受不了这样炽热的眼神,笔尖一抖添了个墨点上去。

龙看着他。

晴明忍无可忍地回身捧了个茶杯,在窗户旁边站定。

龙看着他。

晴明大声道,麻烦院子里那位大个子让一下,我这里有杯陈茶要泼。

龙可怜巴巴地挪了挪脑袋,龙须无精打采地耷拉着,在月光下失了几分颜色。

晴明顿了顿,十分悠长地叹了口气。

龙的耳朵微不可闻地动了动。

好吧,你进来吧——小心点!别碰了我刚沏好的茶。

 

晴明觉得有条龙有的时候有点烦。

不是说他不好啦,毕竟自己因为身体原因常年手脚冰凉,屋里的火炉到了晚上就要点起来。总是麻烦座敷童子他有点不好意思,况且他点的火也不是那么热。

不过现在有了龙就好多了。看书看累了就勾勾手指,让他喷团火玩玩儿。

就是这个大家伙有时候有点烦人。怎么说呢,比如爱粘人,无时不刻跟在他身边;比如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,总要抢他碗里的吃;再比如他现在站在场上,气定神闲掂着蝙蝠扇拗造型,两只银白泛蓝的大爪子就横在他眼前,甚煞风景。

他看一眼头顶,龙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的红叶,好似下一秒就能上去吞了人家似的。晴明叹口气,心想就是日常打个群架而已,这孩子也太入戏了些。他把自家冷血动物那两只冰冰凉的爪子从眼前扒拉开:你起来点,挡着我发大招了。

龙翻个白眼。

夜叉瞥过来,看明白了,拄着杖给他翻译:

他说,你能有啥大招

晴明咬牙:夜叉,你的高级天雷鼓又不想要了是吧。

夜叉轻蔑一笑,高高抬起胳臂:等我发完大招你就跪着把鼓给本大爷吧!白毛!

——邪!!!

对方脑袋顶上轻飘飘一个2254闪过,轰下去一只灯笼鬼。

无自动触发,无连续攻击,对方的红叶连妆都没花,桀桀的笑声充斥了整片枫林。

晴明抄着手甩了个结界,波澜不惊地望着他。

龙又翻了个白眼。

夜叉又看明白了:能有啥大招?

夜叉干笑了一下。

妈的,一对死给。

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——噫,这位会念经的小师父可真漂亮。

 

晴明最近有些着急。听说隔壁欧寮的龙都会说话,呼风唤雨还自带撩汉技能。什么大天狗啊小妖狐啊,那一对你酗酒来我痴汉的夫夫啊,都是被那条龙忽悠去的。

自己寮里的小山兔小孟婆小蝴蝶小莹草啦,暗地里都偷偷喜欢别家的龙呢!

他偷偷听见过几句,什么俊美无双啦,舌灿莲花啦,邪魅狂狷啦,风情万种啦……

他看一眼自家庭院里趴着的龙,姑娘们都怎么评价来着?

什么好吃懒做啦,傻吃闷睡啦,不声不响啦,暗恋晴明啦——

停!晴明抬起蝙蝠扇敲敲额头。这条有待考证,不算不算。

他又看了一眼院子里懒洋洋卧着的龙,一动不动,看起来像睡着了。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,那双金色的眸子倏然睁开,把晴明逮了个正着。

咳。

 

可能是这些天晴明在院子里遛的时间有点儿长,眉头皱的有点儿紧,把一众式神都唬得够呛,兵佣主动加班在大门口站岗,扣押了好几个偷馒头的小饿鬼。铁鼠把算盘扒拉得啪啪响,每天盼着多进些账;管狐就比较怂了,听说大人心情不好,吓得在竹筒里躲了好几天。

只有御灵大人还是那副从容样子,孩子们渐渐发现他虽然不说话,脾气还是很好的,胆子大的就趴到他身边,央他呵朵云出来玩儿。赶上他心情不错时候,也帮着鬼青上树取个风筝,替雪姑娘制冰纳凉什么的,一来二去,人气也渐渐高了起来。

不过这些晴明都不知道。他正为自家御灵操碎了心。不肯化作人形就罢了,来了这么久话也不曾说过一句,这孩子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?可他从未主动袒露,贸贸然上去盘问是不是不好?但是有病要治这是常理,切莫讳疾忌医啊……

晴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闭门谢客,翻翻写写,夜晚打开窗子观星测象,一张脸熬得煞白,把在院子里拿着洛阳铲挖坑的盗墓小鬼吓了一跳。三天后他出了门,众人迎上去,晴明像是大病了一场,脸色憔悴得不成人形。他眼睛红红,视线在众人之中逡巡了一圈,晕倒在阶上。

 

斗转星移,等晴明身体恢复如初,已经是半月之后。

常年在院子里摆pose的源博雅劝他,小明啊,别急嘛,俗话说得好,非洲的孩子早当家——

晴明道你给我滚。

源・话到嘴边儿想不起来・博雅揪着背上的长弓,抓心挠肝地,挺为难地看着他。

八百比丘尼的pose也摆不下去了,翻了个白眼道那叫贵人语迟。

源博雅道对对对,就是这句。

晴明气笑了。

神乐问他,你查了这么久,查出什么没有?

晴明低下头,眼尾红红的,低垂的眼睫遮住了视线,看不清心情。

查没查出什么,想倒是想明白了。

想明白什么?

晴明没头没脑地笑了一笑,道,罢了,随缘吧。

 

下午寮里开例会的时候,铁鼠扒拉着算盘说大人,寮里钱还够,就是常点外卖的那间食肆说什么也不做咱生意了。

晴明道怎么?

铁鼠颇为难的看了一眼外面院子正懒洋洋晒太阳的龙,道您家御灵大人太能吃了,一个顶十个,快把人家散养鸡都吃没了。

晴明点头,哦,我家御灵。

他发现这几个字让他很受用,于是挥挥蝙蝠扇,招过几个纸片小人:那就在院子里辟一个小鸡圈吧。

话音刚落,姑姑一口气没提上来,拄着剑在旁边咳得昏天黑地。

晴明粲然一笑:姑姑您别怕,又没说要吃你。

 

他望向窗外,院子里的樱树又开了,落英散在庭前小径上,龙卧在那片缤纷之间,悠然晃动着金色的鳞尾。小孩子们围在他的身边,咯咯的笑声和花瓣一起洒满了整座庭院。

不化人形怎样?不会说话又怎样?

湖蓝色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,有着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温柔目光。

第二天一大早涂壁来报告说鸡圈里的鸡突然多了几十只。晴明愣了半晌,倏然对上窗外一双金色的瞳眸,洋洋自得的模样让他多了几分生气与活泼。

晴明低下头笑起来,扬声道无妨,你且让他抓。

涂壁说谁?

晴明拿起蝙蝠扇挡住唇角,笑得眉眼弯弯:谁?我也不知道。

 

日子过得太好了,总归是过不下去的。

月满则亏,晴明很早就明白了这一点。众人皆道京都晴明不仅熟谙阴阳之术,相貌俊朗性情温和,庭院式神也相处和睦,着实羡煞旁人。殊不知他名贯京华的代价,却是失去自己的记忆。不过,失去记忆说不定也不是一件坏事。无牵无挂,便无所顾忌,敢于在这岌岌可危的阴阳两界,赌上性命战斗。

可如今不同了。

无牵无挂......么?

夜深抱膝独坐的时候,那抹银白总会刺痛他的眼睛。

 

世间喜怒哀乐皆由心。心不动,处处得安宁。

 

那一日,庭院里的落英散了满地。廊檐上的琉璃风铃被调皮的式神打碎了,只剩下残缺的一角,透过鲜红的色彩望过去,遮不住大片大片灰白色的天空。

这一日是普通阴阳寮里的普通一日,要说不同,倒也有些不同。

 

龙消失了。

 

这倒没什么。那么大一条龙,能跑到哪儿去呢?大概是出去游玩,玩累了,自己就回来了罢。山兔带着孟婆,提着古笼火去了山上,小鲤鱼和河童潜进深深的湖底。夜叉正要跟着小师父回庙里看看,晴明在屋里扬声叫住了他。

惠比寿慢悠悠出了屋子,站在空寥的庭院半晌,长叹了一声,回到屋里掩上了门。

晴明端坐在屋内,不疾不徐地画符。他的指尖泛白,苍白的双唇微微颤抖着,面容却无比平静,湛蓝瞳眸内一片风平空寂,无波无澜。

忽而窗外狂风大作,庭院里的樱树被吹得萧瑟零落。天边一声惊雷訇然迸响,凄厉的电闪像锋利的长刃,劈开天地之间唯一一道缝隙。

隐隐龙吟。

有人敲门,是姑姑决绝的声音,藏不住话中哽咽。他来了。

晴明执笔的手一顿,带血的墨滴洇在深色符咒上,凝涸成一个丑陋的暗影。

这是定数,他想。我逃不掉的。

 

他推开门,站在狂风之下,漫天樱花像血刀飞舞,卷挟着凛冽的寒风,吹起他的狩衣,猎猎作响。

越来越近了。龙吟从天边滚来,惊雷一般在耳边闪过。沉沉的闷声打进他的心里,震得他耳膜发疼,入耳皆是凄厉哭声;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色,入目一片锋戾血红。

晴明握紧了手中的五骨蝙蝠扇,捏诀召出式神,迎着风雨欲来的方向,穿过千叠灰暗云幕,越过万重苍茫山阙,在炸雷迸响的瞬间,对上那双熟悉的金眸。

南海有妖龙,三千年前横出于世,师承觉醒之塔水麒麟门下。通体银白,金髯利爪,喜食人,流于阳界兴风作乱,戕害百姓,无恶不作。

罪大恶极,其罪,当诛。

 

妖龙双目赤红,龙口大张吐出一团业火。晴明闪身躲过,展开结界,黄泉之海裹挟着万钧之势,向着那条盘旋于云端的妖龙横扫而去。天空忽明忽暗,瓢泼大雨倾盆而下,浩浩荡荡的剑气摧枯拉朽一般撞上了他的身体,皮开肉绽。晴明紧阖双眼,抽出腰间符咒,口中低吟急急如律令,他的长发被狂风吹起,上下翻飞。蝙蝠扇劈开万仞雨丝,在空中画出巨大的六芒星诀。一道带血的符咒从天而降,薄薄的符纸蕴含着无上力量,在云层之间猛烈颤抖着,绚烂的光芒剧烈燃烧。

晴明猛然收回握扇之手,碎!

妖龙蜷舒长身,剧烈震颤着,猛然间伸裂开来,片片龙鳞化为漫天的破碎光团轰然坠落。巨龙失去了最后一丝气力,一声凄号从身体之中迸发,长身从云端之上跌落,天地震颤,烟尘暴起,巨大的撞击之声响彻云霄。

晴明身形一晃,口中鲜血混着雨丝滑落。湿透的发尾在半空中划出弧线,他跌倒在地上,不顾肮脏的泥水与尖利的石砾,用尽全身的力气,向着那片废墟爬去——

他的龙。

那片废墟之中,静静躺着一条白龙。他被大雨淋透了,淋至透明的颜色,渐渐化作一个清瘦苍白的少年模样。

晴明爬过去,爬到他身边,托起他湿漉漉的身子,把他紧紧地拢在怀中。

他是那么瘦,嶙峋得可怕,他浑身是伤,被冰晶、烈焰、利剑与银叉轮番轰炸,末了还承受了他的最后一击,将灵魂全都震碎,从高高的云端坠落,狠狠,狠狠地砸在地上。

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。

他将唇贴在他的额头呢喃,捧住他的脸颊颤抖。他们都是冰凉的,凉得就像尸体一样,只有泪滚烫。

 

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。那样美丽的金色,已经被赤红的鲜血掩盖了,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,也许只是徒劳罢,反正彼此的世界都只剩下滂沱的雨声与无尽的暗影。

大人……

恭喜…恭喜你斩杀南海妖龙,为民除害……真是,真是大快人心呀……

他眉眼弯弯,那笑容真心实意,干净单纯得不掺一丝杂念。

不要道歉……我……作恶太多……早该死了。

当年……我还是南海一条小龙,贪玩浮上浅海……被水麒麟大王……救回一命。

他……他逼我杀人。

我吃人……是在……遇见你之前——

他突然笑出声来,破碎的喉咙混着血水,发出嗬嗬的轻响。

遇见你之后,我只吃鸡。

晴明也笑,皱紧眉头,眼泪和着血滑过,像伤疤,在他苍白的颊边滑过一道凄厉的颜色。

我没有做坏事了,我想做你的御灵,和你一起铲妖除魔。

晴明说我知道,捞起他纤细洁白的手掌贴在脸颊。

大王救我一命——我替他做事,天经……地义。哪怕天诛地灭,万人喊打,一切是我……自作自受。

我欠大王的,我用命……用命还了——晴明!我还欠你更多……我用什么还给你?

晴明不说话,咬紧了唇,眼泪一滴一滴洒下来,滴在少年大睁的双眼之上。眼底的血红被泪与雨冲落,显出一点闪烁的金色。

晴明……大人……只有……只有来世再报了……

感谢……万分感谢……

死在你怀中,是我从未想过的……从未想过的最好的归宿。

少年突然激动起来,手上有了力气,回握住晴明的手——

你爱过我……是不是?

他觉得疼,剜心刺骨一般,他揽紧少年单薄赤裸的身体,将唇贴在他贝壳般透明的耳边。

是的,我爱你。

少年于是笑起来,了却一桩心事似的,就连身体都轻了几分。

他摊开手掌,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白鳞。

他单薄的身体一点点消逝,化为纷飞的烟絮,从晴明收紧的指间飘落,散在这天地之间茫茫一场大雨里。龙的声音浅得像风,像雨,像那年初见时,庭院里樱舞风弄,散在鼻尖的那一缕清香。

 

若有来世,还想做大人的御灵。

 

南海有妖龙,三千年前横出于世,师承觉醒之塔水麒麟门下。通体银白,金髯利爪,喜食人,流于阳界兴风作乱,戕害百姓,无恶不作。京都有阴阳师安倍晴明,深谙阴阳五行之道,于延喜四十一年与妖龙大战,以阴阳血符将其肉身灰飞烟灭,魂魄散尽,唯留银鳞一枚,贴身收藏。世传此乃妖龙逆鳞,得此逆鳞者,即承妖龙千年修行,畅行阴阳两界。晴明一生致于看守妖龙逆鳞,守护一方百姓,虽战后归隐,淡于世间,仍被万人景仰,誉其为平安朝最负盛名之阴阳师。

安倍晴明一生独居,未娶妻,未生子。宽宏二年,卒于南海之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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